國光電子報第一百七十六期 2018.11.5

｜2018.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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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光電子報第一百七十六期發刊期一百零七年十一月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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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 闢‧ 蹊‧ 徑‧‧‧
OFF the bitten track

～記2018 ISPA荷蘭年會之行

文/ 王子雍國立傳統藝術中心劇藝發展組組長

巨型透明氣泡球體中的表演者

表演藝術國際年會（International Society for the Performing Arts）創立於距今七十年前的美國紐約，其宗旨在於透過領導力的提升、意見的交流，以及促進會員之多方投入，以達成加強全球表演藝術的目標。為了促進國立傳統藝術中心的國際交流業務，本人奉派參加今年六月在荷蘭舉辦的ISPA年會。

原以為會議地點想當然是在荷蘭首都阿姆斯特丹，但主辦單位特別安排在北邊的一個農業小鎮呂沃登Leeuwarden。它的特別處是因為剛獲得「歐洲文化之都」的榮銜。安靜小巧的呂沃登，人口只有約11萬人，從下榻處走往城區的路上幾乎沒有行人，城區內彎彎河道，沿岸各色船艇或泊或行，更增添小鎮的悠閒。對我這個習於車水馬龍的台北人，這裡無異於像天堂般靜謐安適。

在兩日的專題演講及與談討論後，主辦方別出心裁的安排我們搭乘渡輪前往Terschelling島。島上林木蔥蔥，沿路彎行時可瞥見林邊小徑蜿蜒不知何方。小巴載我們到一處林地，領隊前引大家走向樹林深處，幾處轉折後，居然在林中看到兩個巨型透明氣泡般的球體，樹木高聳穿越其中，剎那間以為這是林中幻境。一群音樂演奏者緩步期間並吹奏各式樂器，觀眾則或坐或臥於氣泡壁，一面聆聽無調性的音樂一面感受濕涼凹凸的地土與穿越樹林的溫暖陽光。一時間感官上不只有樂音，似乎也聽到風和樹的交談。

離開氣泡樹林，我們走向海邊，黃白色的沙灘延伸無限遙遠，眼前是淡藍的大海波濤，身後遠處是土坡雜草，環顧四處，被淡藍黃白包圍，耳裏也只聽到風海的呼吸。不經意間，似乎聽到一種單一的吟唱聲，從海灣極處隨著風和浪的韻律傳送而來；延伸的遠處隱隱看見五個身影斜背著擴音器，一字排開，緩緩走向我們的同時也緩緩的發出單聲吟唱。此時所有的觀者一行排開，像是迎接或是呼應來者。海天的穹蒼下大海沙灘聯成一體，吟唱、風聲、浪濤以及觀者、演者也似乎與這環境、自然、宇宙連結融合。

這次在年會中，觀察到無論是會議主題或是演出形式，都與我所經驗的大有不同。以往所參與的會議主題多是實務派，諸如演出製作、觀眾拓展、票房行銷等的論述或經驗分享。而此次的專題演講主題卻是環境氣候、種族議題等，會議的前期，還真是不知意圖為何？在主要行程的小島之旅中，所安排的表演形式都以島上的樹林、海邊、山坡的自然環境為主，再融入「類戲劇」、「類音樂」的演出形式，這也岔離了一般正軌的演出形式。我的反芻則是等到回到家土台北才得清晰。我觀察到整個年會從主題立標（Off the Bitten Track）到會議議題以及表演都刻意不依循往例，而提出另一種觀點或想像。提出只要是人都無法躲避的環境、氣候變遷，以及我們只透過媒體才看到的種族問題。會議講台上，對於自然環境有專家的解析，對於種族問題，更有當事者即席描述。這些議題，已然不再只是科學家或政客的議題，對於環境氣候以及人被毀壞殘待，藝術家是應較之於一般人更有敏銳的感觸與情感，從而以藝術的型式發述。

這次的旅程，距今也過了四個月餘，這個荷蘭小鎮和小島上的事務與演出總是在不經意的時刻跳出畫面。在我內心不斷地反芻，我們或者可問：一個和表演藝術有關的會議是否可以跳脫製作實務的討論？國際性的演出節目，是否必須呈現一段精準無誤令人驚佩的演出，抑或我們可以促使藝術家提出對這片土地的反思。以我較為熟悉的傳統藝術為例，這是個極易流於窠臼的領域，即便多年來「創新」的呼籲不絕於耳、「創新」的嘗試從未間斷；然而，「創新」也很容易流於窠臼。「創新」這個概念自從引自英國文化創意產業以來，已在台灣大為通行以致到了流於口號的地步。在落實創新之前，似乎有必要從新檢視創新所涉及的意義：除了拓展觀眾基礎或吸引年輕族群以外，和創新有關的深層意義，尤其是對於傳統藝術與當代情境之間辯證的反思，更需要進一步探索。這回荷蘭ISPA年會的整體呈現有許多值得借鏡之處，其中最重要的一項或許是：所謂創新不僅止於藝術層面的推陳出新，它還包含對於在地的文化風貌與政經局勢的關照。